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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得与狼【二】

彼得与狼【二】

 

/ 俊哲 / 不定时更新 / 普通校园向

 

龚俊掐着早读下课的点第一时间离开教室，去买了两份早餐站在食堂门口等着。龚俊喜欢站在台阶上从人群中寻到张哲瀚的身影，然后遥遥看着他揣着兜穿过操场走向他。

哪怕所有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，龚俊也总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张哲瀚。

张哲瀚总是没什么表情，冷冷清清的样子。

但龚俊总是记得他在球场上飞扬的神采，投进球的时候亮晶晶的眼睛会笑成弯弯的月牙，还会捏起拳头挥两下。

人渐渐接近，龚俊一个大步跨下三阶台阶，借着惯性冲到张哲瀚面前几乎要贴上去，急急刹住，一手拎着三四个塑料袋，一手扯住张哲瀚的小臂就走。

“今天换个地方吃。”

张哲瀚安静地任由龚俊领着他到食堂后边一条僻静的小道上，找了一截干净的道牙子坐下，抿着嘴巴冲张哲瀚扬头示意。

张哲瀚也不骄矜，挨着龚俊坐下。

龚俊把装在纸杯里的粥给张哲瀚，然后熟练地剥开鸡蛋分出蛋清和蛋黄。

龚俊不爱吃蛋黄，但张哲瀚乐意帮他吃。

最早龚俊买早餐从来不买鸡蛋，偶然有一次龚俊被老师罚站，所以换张哲瀚去买了早餐带给他。

龚俊捏着鸡蛋皱眉头犹豫要不要剥，张哲瀚问他是不是不爱吃。

龚俊就告诉他只是不爱吃蛋黄，但又不想浪费。

“你剥，蛋黄我吃。”

张哲瀚的声音总是又清又甜的，他就那么就着龚俊的指尖咬走了蛋黄。

龚俊不由自主搓着被张哲瀚唇瓣贴到的指尖，柔软的触感回味了很久。龚俊那个时候几乎要以为自己有什么心理疾病了，翻过几页生物书劝自己大概是生长发育过程中的激素分泌所致。

从那之后，龚俊常常买鸡蛋，张哲瀚也从来不动手，每次都是直接用嘴巴咬。

龚俊像往常一样把蛋黄递到张哲瀚嘴边，张哲瀚抿了下唇，抬手来接。

龚俊晃了一下没有给他，又重新递回他嘴边。

“你干什么，非要这么肉麻。”张哲瀚多少有些心虚，因为突然觉得喂食物这样的动作过于亲密。

龚俊闷声又往前递了递，贴上了张哲瀚的唇。

趁着张哲瀚不得不张开嘴巴咬蛋黄的机会，龚俊很恶劣地指尖扫过他的唇角。

张哲瀚用力在龚俊小腿上踹了一脚，把东西咽下肚才开口：“你搞什么东西，以后蛋黄自己吃。”

龚俊咬着手里的香菇青菜包，一反常态地不跟张哲瀚斗嘴，等着张哲瀚问他怎么了。

“你怎么了？检讨书写不出来？”张哲瀚咬了自己的肉包子，声音支支吾吾得可爱。

“你想考哪里？”龚俊思考了一早上的问题，他觉得张哲瀚很重要，就是高考完也不想分开的重要。

张哲瀚看了他一会儿轻声回答：“不知道。”

龚俊再次沉默了好一会儿，张哲瀚状似不经意地又问：“你问这个干嘛。”

“走吧，回去上课了。”龚俊驴头不对马嘴地回答，手脚利索地收拾垃圾。

“烦人，费劲吧啦把我叫到这么远的地方就为了骗我吃蛋黄，问什么又放不出个屁来。”

龚俊求饶似的拉起张哲瀚的手腕摇了摇：“回头再告诉你。”

他不好意思跟张哲瀚说他想跟他考一起，他一个倒数差生怎么能大言不惭地跟全年级前十说，我要跟你一起上大学。

龚俊本想问问张哲瀚想考哪里，然后好好研究研究那个城市有什么他能上的学校，再把决定告诉张哲瀚。

 

龚俊回到教室，摸出手机来给张哲瀚发了条消息，我会好好学习的。

龚俊知道高三开始，张哲瀚上学的时候就把手机放在家里，等张哲瀚晚上回家才会看到消息。不用面对面地讲，龚俊也不至过于窘迫。

龚俊一整天都强迫自己听课，可他以前落下太多，几乎和听天书没什么区别，连笔记都不知从何做起，只能硬着头皮写下几个自己能听懂的字句。张哲瀚的笔记总是整整齐齐又满满当当，红蓝黑三种颜色交替着，重难点分明。

龚俊想尽了办法让自己上课不要睡着，感觉撑得小命都要去半条，也不知道张哲瀚一天天怎么忍下来的。

龚俊无数次偷偷摸出手机解开屏幕，划拉两下又逼着自己关上。

张哲瀚能把手机放在家真的对自己够狠，这是龚俊一上午下来得到的最深刻的结论。

龚俊蔫蔫地端着午饭跟张哲瀚面对面的时候，突然意识到自己沉浸在痛苦里的一整个上午，满脑子都是张哲瀚。

张哲瀚刚拿过冰可乐的手，突然凉凉地贴上龚俊的脑门：“你病了？”

龚俊撇了撇嘴，感受着张哲瀚手掌轻柔的触感，平时打球挺凶的手，这会儿完全不一样。

“没病啊，你被老师骂了？”

龚俊额头上又凉又软的触感突然消失，皮肤反倒真像发烧一样灼热起来。

“你上课是怎么跟上老师的讲课速度的啊？”

“认真听就行了。”张哲瀚大口吃着自己的饭，头也没抬，好像这件事就和吃饭呼吸一样简单。

龚俊觉得自己额头挂上好多条黑线，是不是如果不说自己一丁点儿都听不懂，就没有办法讨得张哲瀚实质性的帮助。

但是要真这么说，也实在太丢人了，尤其是在张哲瀚面前。

龚俊觉得自己餐盘里的土豆排骨都不香了。

“你要笔记吗？”

“要！”龚俊抓到救命稻草一样，抬起刚刚垂得像鸵鸟一样的脑袋。

不管张哲瀚再怎么爱对龚俊使小性子，却从不吝啬对他好，甚至贴心地没有问任何可能会让他难堪的问题。

天天逃课打游戏，写过的检讨书都可以装订成册的人，突然说要好好学习考大学，怎么听都像是个笑话。万一没什么进步，就更像笑话了。

龚俊不想成为张哲瀚眼里的笑话。

 

好在开学时间不长，龚俊一个午休的时间就抄完了英语、化学、生物笔记。

其他的科目没有笔记，做题思路都在张哲瀚脑子里。

错题本更是毫无参考价值，张哲瀚的错题本只有寥寥几题，还是最难的那种。

所以，只有笔记也没什么用。

龚俊再次颓丧下来，对着卷子大眼瞪小眼。

逼着自己听老师讲课也没什么进展，只是在晚自习的时候背住了几个单词，背了几页生物。

数理化这样的东西，课本上每个字他都能看懂，做题的时候就只能怀疑自己是个傻子。

龚俊晚上放学的时候更蔫了，但书包不再空着了，鼓囊囊地背在肩膀上去找张哲瀚。

张哲瀚看见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拍了拍他的书包，确认大热天的他背的不是衣服。

龚俊垂头丧气地去拿张哲瀚的书包，张哲瀚让了一下没有给他。

“你书包够沉了，我自己背吧。”

“没事儿，来吧。”龚俊长长的胳膊轻易就够到了张哲瀚并不怎么紧拽的书包，至少这样的事情他可以为他做到。

两个人在校门口的小摊上买了煎饼果子边走边吃，路过饮品店竟还赶得上买甜筒。

龚俊两只手都占着，甜筒只买了一支握在张哲瀚手里。

张哲瀚毫不客气地抿掉了甜筒的冰淇淋尖，蔫了一整天的龚俊此刻突然对冰淇淋颇感兴趣，张着嘴巴跟张哲瀚要。

张哲瀚故作看不见，还拿远了些。

“不给吃算了，小气鬼。”龚俊愤愤地接着咬自己的煎饼果子，咬了两口趁张哲瀚不注意，支棱着三根手指勾过张哲瀚的手腕，在冰淇淋上咬了一大口。

体型优势，不用白不用。

但实在咬太多了，龚俊嗬嗬地驱着冰牙的凉气，张哲瀚嘿嘿哈哈地笑开：“让你欺负我。”

但是等下一秒，张哲瀚再低头去咬冰淇淋的时候，盯着那排牙印突然红了耳朵，犹豫了许久才又轻抿了一口。

又不是第一次同吃什么东西了。

但直到冰淇淋化成白色的奶浆滴到手上，张哲瀚也没有再吃下一口。

“你干嘛呀，冰淇淋都化啦！”

“那你吃。”张哲瀚把化得有些邋遢的冰淇淋递到龚俊嘴边，带着难以言说的纠结。

龚俊完全没有多想什么，就着张哲瀚的手接着咬冰淇淋，但没有张哲瀚的”捣乱”，冰淇淋好像一点儿都不好吃了，只剩下甜腻腻的味道。

“都化了，不好吃了。”

龚俊找好了借口，张哲瀚顺理成章扔掉了烫手的冰淇淋。

 

龚俊照往常一样陪着张哲瀚走过黑漆漆的小巷子，自己再折出来独自往前走一段回家。

龚俊总嫌路短，以前拽着张哲瀚打打闹闹，现在张哲瀚总是急匆匆的赶着回家学习。

龚俊今天回家的路上多了些心事，也不知道张哲瀚回到家看到他白天发的消息，会不会觉得他又是吊儿郎当的戏言。

但他一定会好好证明给张哲瀚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