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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得与狼【三】

彼得与狼【三】

 

/ 俊哲 / 不定时更新 / 普通校园向

 

张哲瀚回到家看到龚俊白天发的消息，龚俊一整天的别扭行为都有了解释。

他趴在客厅的窗户往下看，正好看到龚俊拐进巷子的背影。

龚俊应该在楼下还站了一会儿，不然应该走远看不到了才对。

张哲瀚对着手机屏幕，不知道该怎么回龚俊。

他想知道龚俊突如其来的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，但又有点害怕这个理由和自己无关。

“我可以帮你补课。”

“如果你需要的话。”

张哲瀚还是补充了后半句，龚俊一整天都没有开口提，万一自己是自作多情。

张哲瀚不知道自己怎么也会这样别扭起来，明明已经“朝夕相处”了两年。

高中报道的第一天，龚俊排在张哲瀚后边。龚俊看张哲瀚单肩背着书包填表不方便，又舍不得把书包放在地上，就顺手帮他拿了，然后偷瞥了他的名字。

下一次在走廊上碰到面的时候，龚俊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，张哲瀚。

声音低低的，很好听。

龚俊后来在放学路上碰到张哲瀚，就自来熟一般蹦蹦跳跳跟在他身边，发现两个人是顺路的，龚俊便早晚都要找他一起，也没有问过张哲瀚愿意不愿意。

烦，但是愿意的。

 

“要啊要啊，小哲救我狗命。”龚俊回复了消息。

“周五下午开始。”

“那你不去打球啦？”

“打，但是你不要去占球场了，换个地方。”

龚俊不知去做了什么，半晌才回复了一个“好”。

张哲瀚放下手机打算开始做题，又想到龚俊现在对着白板一样的课本抓耳挠腮的样子。

“做不懂的题先别管了，你先把书看一遍就当预习，剩下的我给你讲。第一单元的英语课文，语法时态什么的先不用管，不认识的单词都要去查词典写下来，对照翻译通顺意思，这两天把第一篇啃下来就算成功。”

张哲瀚让龚俊做的都是不需要过度思考的东西，但又布置了一个他费费劲儿能完成的任务。他不希望龚俊一开始就有挫败感。

张哲瀚没有觉得龚俊想要好好学习是个笑话，他比谁都希望龚俊能坚持下去。

 

龚俊一连发来好几个感谢的表情包。

张哲瀚没有回他，转手发了个朋友圈：在最高点乘着叶片往前飞。

张哲瀚做两道题就打开手机看一眼，龚俊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点赞回复。明知道龚俊大概真的去学习了，心底还是空落落的。

直到临睡前，张哲瀚才收到惦念了一晚上的回复提醒。

只是一个大哭的表情。

张哲瀚盯着看了一会儿，除了很想摸摸他的脑袋，也不知道该回复什么，干脆关掉睡觉。

闭上眼睛又翻来覆去，为什么会不知道怎么回复呢？平时不是随便回复他一个猪头或者小狗表情就可以了吗？

龚俊真的好烦人。

张哲瀚恨恨地锤了两下床，逼迫自己在脑海里默背英语课文，他要求龚俊背的那篇。

然后张哲瀚在梦里背了一夜的英语，时不时还有龚俊冒出来捣乱说他背错了。

早晨张哲瀚打着哈欠出门去上学，龚俊却整个人神采奕奕的。

“小哲，不认识的词我都标记好啦！”

张哲瀚唔了一声，照例把书包给龚俊拎着，抓着龚俊塞给的牛奶眼皮都睁不开。

穿过巷子的时候完全是惯性地跟着龚俊走，差点被电车挂到，龚俊狠拉了他一下才清醒。

龚俊恶狠狠地瞪着骑电车的人，心有余悸地紧紧抓着张哲瀚，宽大的手掌圈住手腕包裹了张哲瀚整个手背。

张哲瀚盯着龚俊的手，原来他的手这么好看，手指修长指节甲床都粉粉的，巴掌大到可以把他的手握成拳头整个包住。

明明也不是头一次触碰到，却头一次这样仔仔细细地看。

“你没事吧？”龚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，把他叫回了神。

张哲瀚摇摇头，龚俊的手还落在那里，拇指无意识地刮在他的手腕内侧。

“你过来走这边。”龚俊把他拉到靠墙的一侧松开了手，但肩膀紧贴着张哲瀚。

张哲瀚的肩头被龚俊的体温烘得发烫。

“龚俊，我没事。”

龚俊抬手在他后腰上轻轻拍了一下，示意自己知道了。

张哲瀚想不明白，龚俊这些寻常的小动作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有存在感，以前他们也从没避讳过，勾勾脖子揽揽肩膀早都习以为常。现在反倒哪哪都不自在。

所以这就是超出朋友范围的喜欢。

张哲瀚听着龚俊絮絮地讲自己记住的单词，不经意间的一点点得意可爱极了。

张哲瀚更加想知道，龚俊这么坚定要改变的原因。

 

张哲瀚破天荒的一整个早读都在发呆跑神，总是忍不住想起自己手背擦过龚俊手背时候那似有若无的触感，原来即使喜欢的是身体构造相同的男生，也会有肢体接触的渴望吗。

张哲瀚一下课就离开教室，赶在龚俊下楼之前追上他，一起去食堂。

“怎么不等会儿？”

“怕你被人拐跑了。”张哲瀚笑话说得半真半假。

“嘁，我都给你买两年早饭了，现在知道担心了。”

“是哦，耽误你给女生献殷勤了。”

“滚蛋，你个没良心的，殷勤不都献给你了。”

“那么多给你写情书的，就没有一个喜欢的？”

“情书？我一封都没看过啊，你别冤枉我。”龚俊的表情没有在撒谎，抬着无辜的眼睛拼命回忆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看过却忘了。

龚俊明知道张哲瀚见过很多次他当着女生的面直接扔掉情书，可是，龚俊为什么还是要跟自己解释呢，像对着恋人辩白一样。

张哲瀚觉得好烦，为什么每一件事都要开始多想，情不自禁的。

喜欢就去追，这才应该是张哲瀚，现在犹豫不决的人一点都不像自己。

可他真的很害怕得到不想听的答案，都怪龚俊把他变成了胆小鬼。

 

龚俊挺拔的身高已经是在人堆之中瞩目的存在，隔着层层叠叠的人还能看到他的后脑勺。

“还去昨天的地方吧。”张哲瀚看着龚俊从人群中挤出来。

张哲瀚原本想一咬牙直截了当地问龚俊是怎么看待他的。

可是挨着龚俊坐到路牙上，看着他线条愈发锐利俊朗的侧脸，又收了主意。

张哲瀚咬着生煎慢吞吞地讲了很多适合龚俊的学习方法。

回到教室看着龚俊从自己教室门口离开，张哲瀚忍不住锤了桌子。

又变成这样，小疯子张哲瀚竟然没有勇气问问别人是不是也喜欢他。

而且还是跟着自己天天跑的人。龚俊为他所做的，可能很多情侣都做不到，即使自己表白失败，龚俊也一定不会让他难堪。

所以在纠结什么呢，张哲瀚。

上课铃响的时候，张哲瀚找到了理由，为了好好学习。

 

张哲瀚强迫自己去听老师说的每一个字，下课不停地写题。

午饭晚饭的时候，他都抢先偷溜出去，躲着龚俊一整天，想试试看拉开一点距离会不会清醒一点。

离晚自习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，张哲瀚收到别人传过来的纸条。

“我在你们教室后门。”

是龚俊的字。

张哲瀚猛地回头，果然看到龚俊的脸就出现在班主任常用的后门小窗里，甚至还歪头眨了下眼睛，好像撒娇。

张哲瀚坐如针毡，在下课铃响的同时抓了书包出教室。

张哲瀚走得很快，龚俊跟得也紧，一直到走出校门才放慢了步子。

“你干嘛躲着我，最近都怪怪的你。”

“我哪有躲，现在不是跟你一起回家。那你又为什么突然开窍要学习了？”

龚俊突然哑口失声，支支吾吾的说：“就高三了嘛。”

半斤对八两，张哲瀚突然发现，龚俊也变成了胆小鬼。

 

两个人再次走进黑漆漆的小巷子的时候，张哲瀚揣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心，把自己的手轻轻塞进龚俊微蜷的掌心里。

“嗯？”

“怕黑。”

龚俊手指动了动，几秒之后握紧了张哲瀚的手。

他没有拆穿自己拙劣的借口。

张哲瀚这一刻希望，这条路永远不要走到头就好了。

走到路灯的光线下，张哲瀚抽出了自己的手，可他分明感受到龚俊试图捏住他的指尖。

张哲瀚满怀期待地抬头，看到龚俊神色如常，张哲瀚怀疑是自己感觉错了。

但龚俊把书包还给他转身离开的时候，张哲瀚看到了他红透的耳朵。

张哲瀚有些高兴起来。